初審編輯:陳宏發(fā)
責任編輯:季青云
魏振山向記者展示自己的錫壺作品和古董修復(fù)作品。
.錫壺制作第一步,等待錫塊化成水。
/錫塊融化成水,倒在錫板上,冷卻后成為錫片。
0將錫片裁剪成自己需要的造型。
夜聽窗外雨打芭蕉,油燈燃盡歲月斑駁。一座城市像一個人。
是燈紅酒綠的張揚還是獨守寂寥的淡然?一座城市有一座城市的性格,它像一杯醇酒,需要慢慢品味。無論是生于斯長于斯的本地人,還是客居異鄉(xiāng)的漂流族,無不在創(chuàng)造這座城市的時候被這座城市的氣息感染著。
文化是一種力量,也是一座城市的脊梁。當繁華褪盡,人們還能在熱鬧過后找到精神歸屬,這是一座幸運的城市,也是一座城市的幸運。
本報特推出“文化尋蹤”欄目,深度挖掘和剖析濱州這座城市的點點滴滴,將這座城市鮮為人知的一面翔實而優(yōu)雅地展現(xiàn)在您的眼前。
圍上舊圍裙,坐在馬扎上,眼前爐火正旺,魏振山老人拿一個彎曲的錫塊放鍋里。20分鐘左右,忽然聽到一聲細小的“嘭”聲,錫塊從彎曲點一化為二,接著熔化為錫水。與錫為友,錫壺藝人魏振山的心中藏著一處春意盎然的山水
上世紀五十年代以前,人們常使用錫制品,如錫制湯壺、酒壺、燒水壺等,因而打錫壺的行當曾一度盛行。一改傳統(tǒng)實用之道,現(xiàn)在這個古老的行當和制壺藝人也在顛簸的歲月中重新被定義。
三代傳承順盛祥
5月28日上午,一路顛簸到了陽信縣商店鎮(zhèn)西南方向的桑北陳村。在村里一處偏僻的地方,記者見到了陽信錫壺制作技藝繼承人魏振山。
這是個沒有大門的小院,低矮的土屋,有些開裂的土墻壁。走到室內(nèi),一磚一土都傳遞著古老的訊號,與“錫壺”二字極相融合。門是舊的,外門上貼著一張有些破損的泛白的紅紙,上面寫著“錫壺制作”,下面寫著“順盛祥錫店”
“順盛祥是我們家的老字號!蔽赫裆礁嬖V記者,老字號也是魏氏家族制作錫壺的響亮招牌,已經(jīng)傳承三代。上世紀五十年代以前,人們常使用錫制品,如錫制湯壺、酒壺、燒水壺等,因而打錫壺的行當曾一度盛行。魏振山的祖上曾出過有名的“八大將”,因族中九個兒子八個都身懷技藝,四里八鄉(xiāng)的相鄰一直傳為美談。魏振山的爺爺魏發(fā)祥便是“八大將”中的一位。當時全國做錫壺的人山東最多,有20多家,魏發(fā)祥的老師就是章丘一個村子的制錫壺名匠。
上世紀20年代至60年代,魏振山家族的制錫壺手藝名震一方。
魏振山19歲時考到北鎮(zhèn)技校,但因家里沒人種地,他放棄了上學機會。此時,他開始跟爺爺學習制錫壺手藝。20歲他成了制錫壺能人。21歲之后,魏振山?jīng)]有再從事錫壺制作生意。直到54歲,在一些古董商人的請求下,魏振山開始重拾這門手藝。
守著爐火度盛夏
此時,魏振山接到的活兒主要是給破損的古董做修復(fù),“鑲一個錫壺嘴,補一個錫壺把,或者做一個錫壺蓋,是最常見的修補部位!辈灰∏七@個修補工作,一個個原本破損不全的古茶壺或者古花瓶,在魏振山的打磨下賦予了另一種活力:不但沒有破壞美感, 錫的歷史色澤質(zhì)感反而增加了古物的厚重,拼接處的痕跡也成了個性。
無論是制作錫壺還是修補古董,首先必須將錫塊融化。圍上舊圍裙,坐在馬扎上,眼前爐火正旺,魏振山老人拿一彎曲的錫塊放鍋里。在等待錫塊融化的間隙,魏振山向記者說起辨認錫的重要性!板a分八成,一是鉛,這在制作錫壺中是不可用的;二是皮錫,吃火大;再是閃點、小花錫、大花錫、六成錫、七成小竹葉、八成大竹葉。八成錫八個火候。”
20分鐘左右,忽然聽到一聲細小的“嘭”聲,錫塊從彎曲點一化為二,慢慢熔化為錫水。這時,一旁的錫板也派上了用場。握住鍋把,將錫水倒進錫板內(nèi),用兩個木板扣住錫板。片刻之后,錫片就可用了。工具箱內(nèi)的鉗子、剪子等工具也開始一一發(fā)揮神威,隨著制壺人的需要,或裁剪、或捶打、或拋光、或縫接。
如果是冬天,守抱爐火的日子對于魏振山來說是最幸福的日子:臉上映著紅紅的炭火,手中的古物在指尖一一復(fù)活,身邊還有老伴相伴忙活的身影。低矮的土屋雖在冬日,卻也流動著一股浪漫的溫情。
但這是在夏天,此時的魏振山也已經(jīng)78歲,頭發(fā)已經(jīng)花白,耳朵也已聽不清,靠助聽器捕捉聲音的訊息。忙活的時候,他的喘息聲很粗,手也有些顫抖,但戴著眼鏡的眼睛卻毫不懈怠。爐火燃燒起來的時候,汗珠一顆顆從他斑白的鬢角滲出來。
藝人心中有山水
在修補古董的過程中,魏振山接觸過很多古老的器具。一個形似葫蘆的酒壺便是其中一個。魏振山指著酒壺徐徐道來:“古時候的商人,行路時脖子里掛上這個東西,渴了低頭喝上一口!边@個酒壺的修補部分是壺蓋,但看上去,似乎最精妙的部分就在于這個帶著一個精巧的圓提的壺蓋了。依稀中,似乎真的可見古道盡頭一位商人正緩緩走來,脖子上掛著這樣的酒壺。但魏振山擺出的作品里,不僅僅是古董,也有用酒瓶改造的古色古香的茶壺!耙幻X一個收上來的舊酒瓶,改造完瓶嘴,價值就可過百元!
仔細觀察,壺面上還刻著淺淺的花紋:孔孟李杜的頭像,惟妙惟肖;四季之圖,夏有荷,秋有菊,冬有梅,春有蘭。對于美術(shù),魏振山?jīng)]有說出高深的理論,他大部分都是靠搜集來的素材,一一套畫的,但精細的線條,卻讓人驚異于出自田野村夫之手。
說起自己最滿意的一個作品,魏振山拿出了一個繪有四季圖的茶壺。“這個是我自己制作的錫壺。”說起上面繪制的四季圖,還要提一提魏氏祖上的“八大將”,這“八大將”之中,就有一人鐘情于繪畫,四季圖是他留下來的。
這些作品,也因為注入了老一輩人的靈魂而顯得更加動人。
錫壺制作有傳人
一年下來,上門求助魏振山做修補和買錫壺的人也有不少,但他已經(jīng)不再把他當成經(jīng)濟來源,而是當成晚年的一種精神慰藉。“有就做,沒有自己閑下來就權(quán)當鍛煉!苯陙,濟南的非物質(zhì)文化學校每年都會有學生來學習制作錫壺,但年事已高的他耳朵越來越聽不清楚,似乎有心無力。
5月初,山東省政府公布了《第三批省級非物質(zhì)文化遺產(chǎn)名錄和省級非物質(zhì)文化遺產(chǎn)擴展項目名錄》,魏振山的錫壺制作技藝列入其中。作為一項珍貴的遺產(chǎn),魏振山是否后繼有人?魏振山很坦然地說,他的二兒子從小看他做錫壺,已經(jīng)會做。他現(xiàn)在也教出了9個徒弟,雖然3人已經(jīng)過世,但對于錫壺制作技藝的傳承,魏振山?jīng)]有負擔。
但他有自己的思考,一個需要極大耐力和韌性的行當,以后還會有人像他一樣全心投入去做嗎?他在接到記者的采訪電話時提到,“我要創(chuàng)造錫壺的第二個春天!”心中擁有無窮山水的魏振山,是否能夠看到錫壺的另一個春天的到來?也許,這個問題他在心里已經(jīng)想了千遍萬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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